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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 十月三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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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天晚上陳同一宿沒睡,他越想越氣,越覺得都是蘇青的錯。

頂著兩個濃厚的黑眼圈沒了平日裏咋咋呼呼的精神,大清早蘇青來他家找他,手裏提著一套沐浴露和洗發水,開門的時候被陳同頹靡的樣子嚇住,有些敏感地以為他是因為真的察覺到他的心意才失眠。

誰知道這小二貨把他一拉,氣勢洶洶地:“你過來一下!”

把人推進院子裏拉進屋子裏,房門背後一懟,率先來了個壁咚。

陳同雙手撐在他左右,蘇青手裏還提著沐浴露,由於身高差的原因顯得有些滑稽。

蘇青心裏緊張面上笑得無辜:“怎麽了?”

小陳同志咬牙切齒地說:“我他媽今天要咬死你!”

“……?”

蘇青意識到他和陳同的腦回路大概又錯開了,他敲敲陳同的臉:“發的什麽瘋?”

陳同頂著青黑的眼圈兒腦袋不清楚,只想把同人文裏他被啃來啃去、標記來標記去的那些嬌滴滴、哭唧唧和哼哼啊啊全讓蘇青給償回來。

他臭著臉色,換了個沒粗口的表達:“你給我咬一口。”

“……”受什麽刺激了這是,蘇青看了他好一會兒,笑了笑問,“你想咬哪兒?”

頭兩句話陳同說得帶著火氣沒過腦子,被蘇青一問,後知後覺突然一下子紅了臉。

後頸。

陳同的視線下意識落在他脖子上。

蘇青的喉結十分明顯,像嵌上去的一顆桃核,凸起處看起來有些尖……也不知道摸上去會不會硌手。

蘇青喉結上下動了一下,陳同感覺自己的喉結也跟著他上下一滾。

蘇青像是笑又不像,他微微低頭下來露出脖頸給他看:“這兒?”

陳同往後退了一步。

蘇青笑著起身:“給你咬你又不敢。”

陳同嘴犟:“誰說我不敢!”

他臭著臉招了招手:“你低下來。”

蘇青手指僵了一會兒,又默默低下頭去,陳同挪到他的身側,扶著他的肩膀又把他往下攬了攬,盯住了他的後頸。

半天也沒個動作,彎半天腰還是挺累的,蘇青往下撐住膝蓋,大概是他的動作驚擾了陳同的呆楞,陳同突然托住他的脖頸靠了過來,蘇青頓時就不敢動作了。

呼吸都不敢。

蘇青悄悄屏息,只感覺到陳同在他頸邊呼吸時候涼熱交替的風。

停了一會兒,陳同往前靠了靠,口舌裏的熱氣呼出來燙得蘇青後頸發麻。

可陳同又不敢再動。

蘇青感覺自己有一點煩躁,又好像能夠明白陳同的意圖。

終於是忍耐不住,他站起身,看著滿臉通紅的陳同捂住他的眼睛,聲音有點淡:“昨天又沒睡好?”

遮住眼前,陳同聽見自己緊張的心跳,和他比平時略重的呼吸聲。

——我好像是生病了,他想。

蘇青問他:“昨晚上幹嘛了?”

“……”

遮住眼睛,只露出他的嘴唇,蘇青視線肆無忌憚地落在上面,又很輕淡地問了一遍:“昨晚上做什麽了?陳同?”

“逛、”陳同咬了自己的舌頭,“逛cp站。”

難怪。

蘇青笑了笑放開他,露出陳同一雙幹凈的眼睛來。

“幾點鐘睡的?”蘇青問。

陳同像是被兄長教訓了著的小孩兒,沒說話。

雖然蘇青哥哥也不兇,但是好像就是能管著他。

蘇青失笑:“問你呢,你低著頭委屈什麽?我又沒有兇你。”

陳同撩起眼睛瞧他,心虛又老實地說:“沒睡。”

“……逛了一晚上?”蘇青臉色有點覆雜,看陳同坐在床邊抓了下腦袋,他伸手一揉,“你去床上躺著,我給你買早點去。”

陳同也有些熬不住,翻身側躺著,拿毛巾毯遮住腰腹,背過身不看他:“我要三份豆漿。”

“……還一份給誰?”

“都是我的,”陳同枕著手臂,哼了哼,“我要長高!”

像個小孩兒似的,蘇青笑他:“你長不大嗎?”

陳同懶理得他,昨晚上他在cp站的評論區裏發現了,他之所以沒能夠成為真正的A,主要原因在於他比蘇青矮。

身高定攻受,成績分上下。

陳同:heitui,我呸!

陳同別過身,直到蘇青關了門走了,他稍稍動了動腿。

——我可能是真的生病了,陳同想。

他很少……很少會有亂七八糟的生理反應。

睡眠時間太少,壓力太大,很少有精力去做旖旎的夢。

可是剛剛不知道怎麽的……

蘇青的頸項看上去很……很漂亮。

陳同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形容。

發尾服帖,一些細軟的初生的發絲修飾了他的脖頸,如果他咬下去……

陳同想起昨晚上看的同人文裏他的那些哼哼……蘇青也會哼哼嗎?

舌側悄悄蹭過牙齒又飛快地做賊一樣地縮回來,陳同老老實實躺好,夾住腿,一動也不動。

蘇青回來得很快,陳同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裝死。

“睡著了?”陳同聽見蘇青小聲的自言自語,豆漿放在桌上,電風扇調小了一檔,空氣變得安靜,蘇青坐在床邊。

老式的床頭櫃下面是一個連軸開合的小櫥門,舊舊的沒有關攏,露出書脊的一個角。

陳同聽見蘇青彎腰,從裏面拿了本書出來。

那是一本很舊的高等數學。

裏面的筆記很亂,很多劃重點的橫線,勾起一道道題目,書角還有折痕。

並不是陳同留下的痕跡,大概是一本二手書。

書裏夾著很多稿紙,這些草稿紙上才是陳同做的筆記。很工整。

陳同的字很好看,沾染一點他經常炸毛的性格,勾寫得有一點個人特色。

蘇青翻書翻得很慢,對陳同而言像是一種折磨。

他不敢動。

好像鏡頭始終存在,誰也不知道邢女士的攝像機放在了哪裏監視他。

陳同的呼吸有些沈重,額頭上沁出汗來。

蘇青很敏銳地擡頭,走近了好像是在看著他。

陳同驀然睜開眼睛回望過去。

不是黑黢黢的攝像機,蘇青眼睛裏有深切的擔憂:“睡不著?”

陳同點了下腦袋。

“是我嗎?”蘇青很輕地問,“我在這裏所以你睡不著?”

陳同始終看著他,又很慢地搖了搖頭。

蘇青抹掉他額頭上的汗。

陳同看著蘇青臉上的溫柔,有一點恍惚。

他靠在床頭嘬完了兩杯豆漿,喝不下的第三份被蘇青解決掉,炒飯拿去熱了熱,不過陳同沒什麽胃口。

——他真的生病了,37.4°,有一點低燒。

不過陳同知道自己病的不在這裏。

可是他還不確定,不敢承認,更不敢說。

熱水壺裏咕嚕咕嚕燒著水,蘇青回家拿了一罐蜂巢蜜。

他被強制要求睡覺,不過和從前邢女士要求的強制睡覺不一樣,蘇青不是為了強迫他回覆精力才能更好的學習。

陳同被他半扶起來喝蜂蜜水的時候,蘇少爺有點嚴肅地說:“你要是早上睡不著,以後就早點睡,不管怎麽樣,都不許再通宵了。”

蜂巢蜜不知道是什麽地區產出的,總之很香,也很甜。

所以陳同不敢承認,更不敢說。

激素分泌會欺騙他的大腦。在這一點上,兩個少年人都清楚明白。

他們太聰明,也太愚笨,不打算做身體的奴隸,也並不能和自己的心意和諧相處。

這變成陳同的一種未知的糾結。

還太早。

隱隱約約的,他們都意識到這一點——“還太早”。

他們還沒成年,還不夠成熟,還太天真,還小,還不能為所有的沖動承擔結果,還沒有足夠的能力去做什麽有關情愛的決定和承諾。

他們不是青春期被躁動支配的奴隸,在這一點上他們足夠自信可以管控自己。

他們還做不到像成年人那樣瞻前顧後,但都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斷,年少的確輕狂,但不是能用來肆意揮霍浪費的。

至少在感情上他們都還帶著雛鳥的一點脆弱,因此並不願意過早涉足其中。

蘇青不想把陳同拉下來,陳同也並不想在目前的狀態下把事情變得更覆雜。

那只會讓生活更加無序、混亂和糟糕。

至少陳同沒有辦法說服自己,他在家庭生活上還有得要頭疼的東西。

蘇青也不想給他這方面的壓力,哪怕……哪怕隱約意識到陳同和以前有一點點不一樣。

蘇青摸了摸陳同的額頭,又摸了摸自己的:“好像還有點熱。”

陳同還是側躺著的姿勢:“歇一會兒就好了。”

“你又睡不著。”

“……”

蘇青放低了聲音問:“你是因為什麽睡不著,自己心裏清楚麽?生理原因還是心理原因?”

“……”陳同想拒絕回答,枕著手沈默了好一會兒,才說,“可能都有。”

“能和我講講麽?”

陳同很警惕:“你想幹嘛?”

“如果是生理原因、習慣問題,就糾正它,如果是心理原因,我們可以去聯系心理醫生。”

陳同快速地說:“我沒病。”

蘇青和他對視著,體貼地笑了笑:“當然沒有生病,看心理醫生並不是意味著你就有心理疾病,只是做一些疏導,輕柔的音樂,放松一下心情,緩解心理壓力,最多也就是和他們隨便聊聊。”

陳同並不想和不認識的人“聊聊”,於是他沒有說話。

“那我們不看心理醫生,”蘇青笑著說,“你看看我?”

陳同擡頭瞧了他一眼,又瞥開。

他眼睛裏有那麽一點點期望,又羞窘。

蘇青握住他的手腕:“能和我說說麽?你那麽早起的原因?”

作者有話要說:卡文遲到了,給小天使們道歉鞠躬。

怕自己表達得不夠好……唔……就這種,不想輕易在一起的感覺。

也正是因為現在的忍耐,以後在一起之後才會更珍惜對方、更甜。

再等等,他們還小,戀愛還早。先把兔子舞跳完吧。

同哥:……你號沒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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